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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命真的“贵”吗?

潮思 新潮沉思录 2022-03-29

文 | 黄三思



在中文互联网上,出现黑命贵与美国警察射杀黑人等新闻时,有两种最常见也最有代表性的观点:


1.黑人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社会对他们的压迫,他们不是天生犯罪率高,而是社会系统性歧视的产物;

2.黑人就是天生的罪犯,好吃懒做毫无道德在国外一定要离黑人越远越好。


随便点开任何一个相关新闻的评论区,都可以看到这两种观点的支持者们用类似的车轱辘话激情对线。



抛开个人情绪以及主观好恶因素的影响,只考虑现实客观事实的话,这两种观点其实都对。


以2011~2021这十年为例,每年都有约三分之一(更确切地说,26%~28%)的犯罪事件是由黑人犯下,作为只占美国总人口数约13%的黑人,包揽了大约一半的抢劫与谋杀案,三分之一的强奸、袭击与入室盗窃案件。并且,不同于其他族裔涉毒率随着收入水平上升逐渐降低的现象,黑人族群涉毒率在高中低收入水平区间维持着几乎不变的比例。


但与此同时,截止至2020年,19.5%的黑人家庭处于贫困线以下,高于所有其他族裔(Statista)。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地区,黑人社区几乎都是高贫困率、低受教育率与高犯罪率的代名词,而贫困一直都是犯罪的最佳土壤。



换句话说,民权法案虽然解除了种族隔离和(明面上、直接的)种族歧视,但是大部分黑人的生活并没有自然而然的变好,而是一直处在贫困-犯罪-犯罪导致就业困难-更加贫困的恶性循环之中。


如果只是满足于下一个“两条腿好,四条腿坏!”这种程度的结论,那么以上的内容基本已经足够让两种观点的支持者们当作锤子用来互相开颅了。但我们今天想要讨论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美国社会能几十年如一日的稳定且持续地向社会输送高犯罪率的黑人,维持全美范围内普遍存在的贫穷且混乱的黑人社区,以至于闹到今天这种黑人犯罪率居高不下-警察看见黑人就摸枪-打死黑人-游行闹事打砸抢-继续打死更多黑人的无限循环?



为什么一个收钱替店主(深色皮肤,疑似南亚裔)看守店面的小年轻在被人追打的过程中开枪反击杀死两名人,击伤一人(均为白人),会被媒体渲染成极右白人民兵受白人至上主义感召蓄意枪杀游行者,甚至让不少人在相关新闻高强度翻炒近一年后还坚信他杀的是黑人?


第一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国会山需要这样的黑人族群,所以美国政府放任他们不停下滑;而大量底层社群缺乏领袖,所以无法摆脱贫困-犯罪的死循环。



先从国会山的态度讲起:再重复一次作者已经在《台湾问题在加速》这篇文章里已经讲过的话:美国政治的核心问题一直都是选举问题,任何与选举无关的事情都不重要。



民主党与黑人族群的联盟,始于1964年林登约翰逊签署《民权法案》。废除种族隔离政策让民主党成为了黑人族群的拯救者——用约翰逊自己的话来说:”我将让这些黑鬼(那个N开头的词)在未来200年都投票给民主党。”


他的判断一点都没错:自民权法案之后,广大黑人群体确实成为了民主党的大票仓。在他之后举行的每次一大选中,80%以上的黑人选票投给了民主党,剩下的20%里也只有10%左右投给了共和党。更关键的是,在总统大选这种重要时刻,黑人社群出来投票的比例也显著高于其他少数族裔,不逊于白人群体。



为何黑人群体的投票如此重要?为了避免读者无聊,我们先说结论:失去黑人选票,意味着民主党失去和共和党竞争的资本。


以投票参与率近几十年内最高的2020年大选数据为准,在美国1.68亿登记选民里,美国各州平均有66.7%的人参与投票,其中白人参与率最高为71%(正常为~65%左右),黑人其次58%,亚裔60%,西班牙裔54%。最后的结果可见下图:



初看起来两方主要投票来源都是白人,其他人种似乎不能影响什么大局,但是我们不能忽略一个点:摇摆州


在美国50个州里,大部分州的倾向其实非常明显:东西海岸发达州(的城市区域)支持民主党,中西部圣经带为典型的保守州(的乡村地区)支持共和党。发达州城镇化率高,城市居民占比高,所以民主党在绝大多数时候稳拿这些州的选举人票;同样的,保守州大城市数量少,城镇居民占比相对较低,乡村地区及小型城镇居民人口数占优,故此共和党在绝大多数时候稳拿这些州的选举人票。既然这部分州的结果不需要投票大家都能猜出来,那么真正会决定大选结果的,只能是少数忽蓝忽红的摇摆州,这一点其实从大选竞争阶段双方投入的时间与资金上就能清楚看出。


(2004年美国大选时小布什与戈尔在最后冲刺阶段关注的重点,一个手掌代表一次访问,一个美元符号代表一百万竞选资金投入)


摇摆州的人口比例如何?

以俄亥俄,威士康星,密歇根,宾夕法尼亚,北卡莱罗纳,佛罗里达这六个最典型的摇摆州为例(2019年数据):


俄亥俄州:白人81.30%,黑人12.41%,其他3.85%

威士康星州:白人85.43%,黑人6.41%,其他4.44%

密歇根:白人78.41%,黑人13.79%,其他4.10%

宾夕法尼亚:白人80.53%,黑人11.18%,其他 4.65%

北卡莱罗纳:白人68.68%,黑人21.44%,其他5.75%

佛罗里达:白人75.12%,黑人16.07%,其他5.73%


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统计数据我们可知,在近三十年里,白人群体对于民主党/共和党的选票基本上稳定在为五成共和党,四成民主党的比例上,这一点在摇摆州最为典型,因为蓝州会更加倾向民主党,红州会更加倾向共和党。


(皮尤研究中心的统计数据)


而民主党在白人选民间输给共和党的约10%的选票从哪里来?亚裔或者西班牙裔?以两者在摇摆州的人口比例,哪怕全部投给民主党也改变不了结果,更别提佛罗里达的西班牙裔主要来源是从古巴逃出来的前朝余孽,一直对在猪湾事件时拒绝进一步干预的民主党身怀怨望。


所以,考虑到大部分时期白人与黑人接近的投票率,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所有的摇摆州,只要黑人人口比例接近或等于白人人口比例的~13%(扣掉不投票或支持共和党的20%),那么民主党就有跟共和党掰腕子的机会。


而根据上面给出的摇摆州人口比例数据我们可知,在除了威士康星和宾夕法尼亚之外的其他几个摇摆州,只要稳住基本盘,民主党便有一定概率胜过共和党。而在威士康星与宾夕法尼亚州,民主党在稳住基本盘的同时拉拢大约2%~4%的中间选民,即可战胜共和党。



同样的,在不影响己方基本盘态度的前提下,共和党也愿意在这几个州对黑人选民释放一定善意:即使不能让他们转投共和党,能让他们不投票或者投给第三方,分散一些民主党的选票也是极好的。


那么,既然民主党需要讨好黑人群体稳定基本盘,为什么民主党在黑人群体忠诚的为他们提供了大量选票的情况下放任他们挣扎在贫困与暴力中?


原因有三个:


第一、黑人社区的贫困,是历史性的遗留问题,没那么容易解决。


请注意,这里所说的不是单独的某个黑人,而是黑人社区这个整体——没有人能单独存在,至少在美国这种没有从上到下什么都管,想要什么都得自己争取的社会,所有族裔所获得的社会资源都取决于所处社区以及社区领袖的争取。


别复读那些美国族群分裂必然药丸之类车轱辘话——美国的不同族群没法分裂,因为他们压根就没合在一起过。事实上,除了部分特别热衷于向WASP靠近的中国人以外,美国其他族裔不管在哪个州,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抱团扎堆住在同一片区域,投票给同一个候选人,在某个行业里互相提携自己人的习惯。



而黑人社区面临的问题是什么呢?首先,他们没赶上财富增长的历史机遇,其次,他们的社区领袖消失了。


所谓财富增长的历史机遇,指的是美国历史上塑造了现今财富分配格局的两次重大社会政策:(一)1890年前,每户美国人家庭都可以申请获得免费土地的政策,由于奴隶制等原因,黑人基本上没法通过这项政策获得土地;(二)二战结束后联邦政府通过政府信用担保,组织银行团以3.5%的极低首付和长期固定利息贷款将大量中产阶级工业人口迁移到大城市之外的“郊区化”运动,被这项政策排除在外使得大部分黑人被困在了各种产业逐渐迁出,不断衰败的北部诸多工业城市之中。


(1967年底特律骚乱)


没赶上历史的快车,是否意味着不可能脱离贫困?对于白人来说当然未必,但是对于黑人来说,几乎是一个必然:在美国历史上,其实并不缺乏自力更生出人头地的黑人——早在南北战争之前,南方种植园的奴隶主里面便有一定数量的黑人奴隶主;南北战争之后,大量被解放的自由黑人也通过各种方式在美国各州谋生,其中不乏取得了一定成就者,举例来说,在1910年时,南方州有1/4的黑人农场主是土地所有者,而非租赁者。


但是为什么他们的财富很难延续?因为他们身处的社会并不是非常能接受他们这个群体有所成就。



华人也好,黑人也罢,在美国都属于少数群体——而少数群体过得比主流群体要好,显然是不可接受的。在”这帮黑鬼/Chink凭什么比我有钱“的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剩下的问题就是何时动手”纠正错误“了。


对于华人,有1871洛杉矶反华暴乱和1877旧金山反华暴乱。对于黑人,有1921塔尔萨大屠杀,更有全美各地时常出现,持续数十年<搭配>的私刑活动。



故此,我们可以说,少数族裔在美国过得比主流群体更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取死之道。出头得早,并不代表能抢占先机领先他人,反而意味着被肉体消灭的概率更高——还是那句话,直到摄像机,公共电视网和联合国出现之前,在美国这种没有从上到下什么都管,想要什么都得自己争取的社会,生存的权利对于少数族裔来说并不是政府必须保障的。这也是为什么黑人群体一直普遍性的深陷于贫困之中的根本性原因。


至于社区领袖为什么会消失?一方面因为联邦政府对于有组织黑人运动明里暗的镇压(黑豹党、马丁路德金),一方面因为民权法案废除了基于肤色的强制性隔离,使得大量有所成就的黑人精英迅速脱离了黑人社区。没有了社区领袖的后果是什么?我们可以对比亚裔社区与非裔社区的区别:虽然华人投票率低导致华裔议员经常需要从其他族裔处获得选票,以至于在为法案投票时经常站在其他族裔的立场上(典型如加州),但是以美国华裔为典型的亚裔群体在过去两百年里很好的维持了抱团聚居的传统,不管是收入微薄的体力劳动者,还是实现社会阶层跃升的律师、医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聚居在同一个或者相邻的社区里。这一点,直到二三十年前,不同来源的华裔移民大量进入美国之后才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马丁路德金遇害)


社群抱团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当然是会滋生只敢趴在自己人身上吸血的黑社会和“乡贤”,但好处是可以实现稀缺资源的内部分享与调配。更具体地说,是申请大学时的一封推荐信(约等于我国高考+10~10000分,取决于写信人身份),找工作时的一个内推(根据CNBC的报道,美国职场上85%的工作是通过内推完成,有70%的招聘信息从未公开发布),关键时刻律师的一通电话,甚至仅仅是商业或教育问题上的几句建议。


正所谓第一个一百万最难挣,对于一个社区来说,第一个律师、第一个医生也是最难出的,但是一旦有了第一个,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就会快上非常多——不要以为单纯重视教育就一定能翻身,闭门读书然后参加几场考试就可以成为国家公务员这种好事只在东亚地区才有,美国的医学院和法学院光有考试技巧可不够。



截至2018年,亚裔群体在平均收入、大学受教育率两项数据上都大幅度领先包括白人在内的其他族裔(图五、六),这个因素当然有美国开放移民后大量掐尖世界各处精英亚裔入籍的影响,但是考虑到亚裔在美人口总人数从1970年代的百万之数到2020年的接近两千万,近二十倍增长幅度的情况下收入水平与教育率还能保持逆势增长的势头,这一结果固然与美国移民政策的筛选有关,但也与亚裔社区互相提携,互相帮助的传统分不开关系。


第二,黑人社区的贫困,对民主党和黑人社区内部的某些人来说有利。


一般来讲,新闻媒体谈及投票倾向时喜欢以州为基础单元,所以存在“红州”“蓝州”这样的称呼。但是,如果把尺度进一步细化,以市镇为基础单元,我们会发现一个反直觉的现象:红州不那么红,蓝州不那么蓝。


以最典型的红蓝州加利福利亚与德克萨斯为例:2020年总统大选中,深蓝色的加利福利亚有六百万人(34.3%)投给了川普,深红色的得克萨斯有五百万人(46.5%)投给了拜登。



这种政治倾向的分野,是由经济基础所决定的:


对于发达州来说,居住在乡村与城市远郊区域的大多为中产阶级往上的群体,民主党对于低收入群体的各种补贴,都是从他们身上收来的税,所以住在这些地方的人群(无论肤色种族),倾向于共和党的会稍微多一些(10%左右差额)。


而居住在城市区域的群体,除了少量中产阶级与富人外,以低收入人群为主,包括但不仅限于非裔、西班牙裔。这部分人口的政治倾向,天然倾向于给予他们各种福利与补贴的民主党。


对于农业州等不那么发达的地区,乡村地区算不上富裕,但是因为宗教原因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同样更倾向于共和党(毕竟民主党也不怎么给非少数族裔福利)。城市区域则与发达州类似,拥有知识分子+贫困少数族裔社区这两个更倾向于民主党的群体,在投票地图上表现为千红之中一点蓝。



但任何政治倾向都不是天然且不变的:收入提高,社会阶级跃升之后,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搬到环境更好,治安更优,各种基础设施更佳的远郊小城市或城市中的豪宅区。与此同时,社会位置的变化会让人在政策偏好上同样发生变化:拿福利的人希望福利更多、更好;没资格拿福利,反而需要交税承担福利成本的人,自然希望税收更低。


同时,美国地方选区的划分非常有门道:参考下图中北卡莱罗纳州国会第12选区,这个复杂到堪称畸形的选区划分,是民主党精心规划设计,确保选区内黑人铁票占绝对多数的结果,而这种造型的选区在美国各地比比皆是——民主党和共和党都需要通过这种手段来保证竞选时本党能够占优。



这也是为什么民主党不希望自己选区内的黑人选民大量提升阶级——阶级跃升之后,一定会有人因为中产阶级对减税的渴求而改换门庭,导致选区内支持者比例发生变化。


同样的道理,民主党也不热衷于那些可以提高本地治安与基建水平的政策——因为这样会带动本地房价,更高的房产税会将低收入居民挤出本地,吸引对民主党的支持度没那么高的中产阶级入住,导致选区内两党力量对比失衡。


对于民主党来说,多发食品券、减轻轻罪起诉率甚至不起诉之类能直接提高选民忠诚度,维持本选区低吸引力的手段才是最好的,提高教育水平、提高整体收入水平这种复杂又困难,甚至会导致铁盘流失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有人愿意推动。


同样的,贫困社区内部也有人希望保持原状,这一点可以参考《城中城:社会学家的街头发现》这本书,作者在访谈芝加哥贫困黑人社区的一手资料证明,即使是黑帮横行,毒品泛滥的贫困社区,黑帮老大这样的既得利益者同样可以过上奢侈的生活,而他们的手下往往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既得利益者与议员们互惠互利,底层虽然不满但又缺乏改变的能力,黑人社区的贫困与混乱,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延续了下来。



第三,黑人群体内部同样存在着基于种族的歧视链。


按照黑人经济学家托马斯·索维尔在《美国种族简史》里的划分,美国黑人群体大致上可以分为三个不同群体。


首先是大部分居住在东海岸纽约等大城市,也被称作“黑犹太人”的西印度群岛黑人移民群体便保持了类似于亚裔群体集体抱团,互相提携的传统。相应的,虽然西印度群岛黑人移民群体只占全美国黑人人口比例1%左右,出任公职的比例确是黑人社群中最高的——以纽约市为例,在过去几十年里,担任中上层公务员职位以及商界管理职位的黑人几乎都属于西印度群岛黑人移民群体。


其次,是位于法属新奥尔良地区的“克里奥尔血统”自由黑人。因为获得自由时间更早,拥有财产更多的原因,这个自由黑人群体在政界、商界等中上层社会拥有大量职位。



最后一类,也即是南北战争后的解放黑奴,其处境与上面两者完全相反。作为占绝大多数比例的解放黑奴,除了凤毛麟角般的少数佼佼者,在所有领域都缺乏代表性人物。而不管是西印度群岛黑人移民,还是克里奥尔血统自由黑人,对解放黑奴这个群体都算不上友好。



西印度群岛黑人移民往往经济状况较好,重视教育,平均水平处于中产阶级往上,所以犯罪率非常低——比美国白人都要低——但是当南方黑人涌入东海岸大城市,提升犯罪率并影响地价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与白人或者我国网民非常类似:指责这些南方黑人粗鲁、庸俗、邋遢、是犯罪分子,会威胁到整个黑人群体在广大白人心目中的地位。


而克里奥尔血统自由黑人则更进一步:他们不仅不反对奴隶制,甚至许多家庭拥有黑奴;同时他们因为混血等原因肤色较浅,故此在文化上更倾向于盎格鲁-撒克逊文化,完全不认为自己与黑奴之间存在什么共通之处。故此,这个群体在《自由宣言》解放黑奴几十年后仍然与其他黑人群体保持着拒绝接触,绝不通婚的态度。


故此我们可以看到,人口比例最高的自由黑奴群体,不仅从一开始就缺乏领导者,也缺乏帮助者——对黑人教育水平提升帮助最大的不是其他黑人群体,而是教会传教士,南方最先建立的1000家黑人学校从资金到教师都来自北方地区教会的直接支持。



作为这种孤立局面的结果,自由黑奴群体保留了大量作为种植园奴工时期习得的习性:轻视教育(教奴隶读书识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违法的),懒惰、磨蹭、消极怠工(给奴隶主工作时过于积极属于智力残障的一种),至于撒谎与盗窃,更是奴隶在种植园生存下来的必要技能。而这些习性进一步的影响他们在经济上改善自身处境,无法形成能够改变社区风气的正循环。


说了这么多,并非是想为某些族裔辩护——治安的好坏是可以通过数字来体现的,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大家用脚/钱投票时的选择。本文想要反驳的,只是“O国/O族人都XX”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


人是环境的产物——这里说的环境,指的是以一个人为中心,以人际关系与社会生活意义上的强弱链接所构成的社交圈。



每个人——无论中外、无论贫富——他/她的社交圈都是一个范围极其有限的小圈子,这个圈子的尺度在150人左右(社会学意义上的“邓巴数”)。在更细致的模型里,这个150人的圈子被进一步细化为了5-15-50-150四层,亲密度由内到外依次降低。真正会对彼此行为方式、思想观念产生影响的,基本上集中在内圈这50人里。而除了那些内心强大、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的极少数,一般人很难在群体之中保持与群体主流观点相悖的行为模式——小问题上有一定区别很正常,但是如果处处与身边环境格格不入,自然很快就会被排除出社交圈子。


一个社区群体的整体风气,一般不取决于单独的某个人,而是由这一个个小圈子所决定。举例来说,亚裔(不一定是华裔)社区在整体上都重视教育、鼓励劳动、鼓励互相提携,所以那些出身全美各地不同亚裔社区的人,在教育、劳动等问题上的观点与理念都高度接近。而非裔因为内部分歧与理念差别,出身在纽约哈莱姆区的西印度群岛裔与出身于布鲁克林的“自由黑人”后代,在劳动、教育等方面的观念差异可以说天差地别。



归根结底,肤色并不能“自然而然”决定一个人的想法,比如费城两个犯罪重灾区Kesington和camden就是一个白人为主一个黑人为主,两个社区除了肤色不同之外,在犯罪率等问题上几乎一模一样。换句话说,《尚气》电影里面那种满足于当一辈子泊车小弟,以偷客人车出去飚车为最高追求的华裔其实完全有可能存在——只要这个人不在华裔社区长大,从小在Kesington或者camden这种高犯罪率贫困社区里打滚就行



一个贫困社区(不管居民肤色如何)对城市与居民造成的影响是非常类似的——糟糕的社区风气、社区领袖的缺乏以及犯罪率等问题叠加,会使得成长于其中的新生代往往无法获得比上一代更好的工作,也没法给更下一代做出表率与榜样,而高犯罪率等因素又会对本市其他社区产生挤压,使得其他高净值人口选择地价进一步下跌之前卖房搬出。而地价的下跌又会影响本地财政收入,使得医疗、教育、治安支出被削减,进一步恶化本地环境,迫使更多高净值人口流出,直到本地人口结构变成走不掉的穷人为主才会停止。


虽然我国总体上仍是一个单一民族国家,但是庞大的人口基数使得少数民族人口在绝对数量上仍然不可忽视。随着经济的发展与国土资源的开发,快速的人口流动会让我国各地的人群(包括但不仅限于少数民族)更加紧密的社会生活与生产联系起来。“O国/O族/O省人都XX”这种话,我们是否在日常生活中有所耳闻?读者们当然可以对千里之外的异族毫不关心,但是对于生活在我们身边,拥有相同身份的人,我们应当抱有什么样的一种态度?想清楚这一点,对于我们的未来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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